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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曲,她已经能忽视心头那抹时不时就想破土而出的负面情绪。

她关上电视,从茶几抽屉的角落捏出一张纸条,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,她在桑儒抽烟那夜,洗澡时偷偷从他手机里抄下来的。

直觉告诉她,爸爸有事瞒着她。

其实她大致能猜到,深夜的电话,燃尽的香烟,男人被黑暗吞噬的背影和满眼复杂的情绪,这可能意味着什么。

纸条被她藏在这里快两个月,她始终没勇气碰。今天情绪突然的爆发倒是给了她机会去探究,毕竟心情已经这样差劲,那也就不怕更差更消极一些。

桑絮走出家门,在两条街外的报刊亭踌躇了十多分钟,最终还是拨出了号码。

“喂?”

通过电流传来女人娇媚的嗓音。

桑絮沉默片刻,挂断电话。

……

“谁啊?”丁学训看了眼丁怡,随口问。

丁怡的视线偏转落到正陪丁学训下棋的桑儒身上。

男人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棋盘,一下午不曾分给她一个眼神。

再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来自景春归属地的陌生号码,丁怡轻笑一声,“哪有谁,打错了吧。”

*

这天夜里,桑絮做了一个梦。

梦里的人都看不清脸,但她知道他们是谁,是张婉君,是桑儒,是寂听,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她身边,她站在原地呐喊挽留,没有人为她停住脚步。

画面一转,她回到自家院子里,四周盛开娇艳的玫瑰,头顶挂着紫红色的大串葡萄。她站在茂密树荫下,看见余暗正从黑暗中慢慢走向她。

他走过来,伸出手拥抱她,低下头吻她。

他的怀抱很温暖,手臂很有力,手掌很大,嘴唇很热。

桑絮醒来,铺在床脚的晨光不是她浑身汗津津的元凶。她坐在床上轻喘,心跳很快,能清楚听见里面“砰砰砰砰”的声音。

她得给自己炖一盅清热润燥的汤,以前张婉君教过她,很简单。

她去厨房翻找,橱柜里的罗汉果放置太久都生了绒毛,只能减少食材。她打开冰箱拿出两颗雪梨,去皮切成小块,和冰糖、枸杞一起丢进瓷煲里,加了半罐水大火煮开,文火慢炖。

时间漫长,她等的时候去洗了个澡。

等她穿着睡衣,湿着头发走出浴室,就闻见家中充盈的冰糖雪梨的甜香气。

她去厨房关上火,隔着毛巾掂起瓷煲的两只耳朵,倾斜角度,小心翼翼地往碗里倒出滚烫的汤。

升腾热气越来越多熏向她的眼睛,她稍稍偏头,手上角度连带偏转,力度失稳,汤忽地倒在桌面上,两块雪梨裹着汤汁滚落在她手背上。

桑絮抖着胳膊把瓷煲放平在桌上,手迅速递去水龙头下来回冲洗。

泛红的皮肤上终究还是起了一层透光水泡,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。她在家里没找到烫伤膏,于是用院子里的井水冰了一条毛巾包裹伤手,拿了件外套出门买药。

大门是老旧的铁锁样式,她站在铁门外,单手抖抖索索对不准锁眼。

灼热的疼痛感混着烈日,令她额头生出汗珠。她举起左手,用露出毛巾的手指轻轻按住锁身,不敢大动弹,稍微一碰就是扎心的痛感。

她右手用力往铁艺门上推,借力上锁,但铁门不固定,锁身又太灵活,几次尝试都没锁住。

桑絮决定放弃,不锁了,反正家里没什么值得人偷。她正要转身,后背突然变得阴凉。

有人替她遮住了艳阳与高温。

她偏头看,余暗站在她身后侧边。

他没有看她,只是伸出手捏住锁,她配合地松开。

视线落在他取代她手指位置的双手上,轻巧用力,“卡吧”一声,锁眼被牢牢扣住。